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琅琊郡的梧桐叶落满了官道,曹嵩的车队像条臃肿的蛇,在暮色里缓缓蠕动。车帘掀开时,能看见老人捧着鎏金酒杯的手,杯沿上还沾着蜜渍——这是他特意让厨娘做的,说要在去兖州的路上,回味一下当年在洛阳做太尉时的滋味。
“父亲,天黑了,要不歇一晚?”长子曹德勒住马,看着远处黑黢黢的山林。护送的张闿正勒着马在前面带路,腰间的朴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这汉子是陶谦派来的,据说曾是黄巾贼,归顺后靠着一手好刀法混上了都尉,此刻却频频回头,目光在车队的箱笼上打转。
曹嵩抿了口蜜酒:“无妨,早到一日,就能早见孟德一日。”他摸着车壁上的锦缎,那是从洛阳带出来的旧物,上面绣的凤凰已有些褪色。三年前董卓烧洛阳时,他花了三车珠宝才买通城门守将,如今总算能在儿子的地盘上安稳度日了。
张闿的刀突然出鞘,月光在刀刃上流淌。他勒转马头,对着车队大吼:“留下财物,饶你们不死!”曹德的剑刚拔出来,就被朴刀劈中肩膀,血溅在父亲的车帘上。曹嵩掀帘的手僵在半空,看见张闿的刀刺进儿子的胸膛,看见护卫们像砍瓜切菜般倒下,看见自己的蜜酒洒在地上,和血混在一起,黏糊糊的。
“老东西,你的钱,归我了!”张闿的刀挑飞了曹嵩的酒杯,蜜渍溅在老人花白的胡须上。曹嵩抓起案上的玉圭砸过去,却被张闿反手一刀劈断喉咙。临死前,他看见车队的箱笼被撬开,珠宝滚落一地,像极了当年在洛阳买官时,张让捧着的那些金珠。
曹操的狼毫笔在案上炸开墨花。他盯着张闿的画像,指节捏得发白,画像上的刀疤脸被墨点涂得面目全非。夏侯惇的独眼闪着红光,手里的枪杆在地上戳出深坑:“兄长,点兵吧!某愿为先锋,踏平徐州!”
荀彧的竹简落在地上,他慌忙捡起,手指抚过“三思”二字:“明公,陶谦未必知情,张闿是黄巾余孽,此举恐是私自行凶。”曹操突然掀翻案几,青铜酒樽在砖地上砸出豁口:“他派的人!杀的我父!我不屠徐州,难消此恨!”
典韦的双戟在帐外顿得山响。这壮汉赤裸着上身,古铜色的肌肉上青筋暴起:“主公,俺这就去把陶谦的头拧来!”帐外的甲士们齐声呐喊,声浪掀动了帐帘,露出外面黑压压的兵甲——三天之内,曹操已聚集了五万兵马,兖州的粮草被搬空了半数,连百姓家的门板都被拆来做了盾牌。
郭嘉的扇子敲着掌心,慢悠悠地说:“陶谦年迈,徐州军弱,正好借此机会拿下。只是……”他的扇子指向地图上的“濮阳”,“吕布在陈宫辅佐下占了濮阳,若我军攻徐州,他恐会偷袭兖州。”曹操的剑突然劈在案上,将地图劈成两半:“我不管!先杀陶谦,再灭吕布!”
陶谦的胡须在一夜之间全白了。他捧着曹嵩的血书,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,血字在绢帛上晕开,像朵妖异的花。徐州府的衙役们跪在地上,头磕得砖地咚咚响,却没人敢抬头看老太守那双浑浊的眼。
“快,备马!”陶谦突然抓住别驾糜竺的手,指甲掐进对方的肉里,“我去见曹操,让他杀了我,别屠城!”糜竺连忙拦住,丝绸袖子被扯得变了形:“府君不可!曹操怒极,怎会听您辩解?不如向北海孔融、青州田楷求救。”
信使的马蹄踏碎了徐州的晨露。孔融在北海接到求救信时,正和太史慈演练剑法,他看着信上的血字,突然把剑扔在地上:“陶恭祖是仁德之人,我岂能坐视不理?”太史慈的箭囊拍得作响,说要“单骑突围去报信”,却没看见孔融转身时,偷偷给袁绍写了封信。
刘备在平原接到信时,正帮百姓修补屋顶。关羽的青龙刀斜靠在廊下,刀身映着张飞劈柴的身影。他展开信纸,手指抚过“曹操屠城”四字,突然想起当年在洛阳,看见董卓兵卒把百姓的尸体扔进护城河的场景,河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。
“哥哥,去不去?”张飞的斧头劈在木柴上,火星溅到刘备的草鞋上。刘备望着远处的徐州方向,双股剑的剑穗在风中飘动:“陶恭祖危难,岂能不去?”关羽突然起身,青龙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光:“云长愿为先锋。”
刘备的兵马像条细细的线,缠绕在曹操大军和徐州城之间。五百乡勇穿着打补丁的甲胄,张飞的蛇矛上还缠着布条——那是来时路上,帮农户挑水时磨破的。关羽的青龙刀用布包着,说是“不到万不得已,不轻易见血”。
曹操的营寨连绵十里,篝火在夜空中烧出片红霞。夏侯惇的独眼在帐外闪烁,看着远处刘备的营寨像座孤零零的小岛,冷笑道:“就这点人马,也敢来送死?”曹操的手指敲击着案上的头骨——是他让人从曹嵩遇害处取回的,此刻正对着徐州城的方向。
“玄德公,”陶谦拄着拐杖站在城楼上,看着刘备的身影在城下晃动,突然老泪纵横,“老夫害了曹嵩,罪该万死,只是徐州百姓无辜……”刘备仰头拱手,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:“府君放心,备愿在此抵挡曹军,绝不让百姓受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