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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不。"阿海摸着胸口的渔网,"我娘怕我像她爹那样,一辈子困在海里;我怕再也见不着我娘;那些在幻境里编仙果的,怕自家娃还在家门口等糖吃......"他越说越响,贝壳里的金线突然簌簌发抖。
当晚,阿海挨个找上蜃奴。织桃花的阿秀,原是邻村的绣娘,丈夫出海前说要给她买苏州的绣线;纺云朵的李伯,本是个教书先生,最遗憾没教完最后一个学生的《论语》;连总哼着小曲的渔婆,原来攒了二十年铜钱,想给瞎眼的闺女治眼......
"咱们织的不是仙境,是自己的悔。"阿海攥紧拳头,"要是咱们不再编美景,改编最疼的事呢?"
蜃奴们沉默了。李伯摸着金线笑:"我这把老骨头,编讲台上的粉笔灰倒挺在行。"阿秀咬着唇:"我丈夫的船锚锈了,我能编出那股子铁锈味儿。"渔婆搓着手:"我闺女的泪,比海水还咸。"
第二日,蜃贝里的丝线变了味道。幻珠突然剧烈震颤,照得满贝壳都是裂痕。蜃主发出刺耳的尖叫——原来它最怕的不是仙境破碎,而是被戳破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:它本是块被雷劈碎的妖丹,靠吸食人间执念苟活,却最怕被人记起自己曾是块废石。
"快!"阿海大喊,"编咱们的悔,编咱们的痛,编那些它最怕的真实!"
李伯的金线缠上了幻珠,他喊着:"我教了一辈子书,最怕误人子弟!"阿秀的金线勒得更紧:"我骗了丈夫,说绣好了绣球就等他,可那绣球是用旧帐布剪的!"渔婆的金线闪着泪光:"我闺女的眼,是我偷了她的救命钱治的......"
幻珠的光越来越暗,贝壳的裂缝越来越大。阿海看见蜃主的身影正在消散,像团被风吹散的雾。他拽着老礁的手:"快走!"
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裂缝照进来时,阿海发现自己躺在望海垒的沙滩上。老礁站在他身边,身上的海水正在蒸发:"成了?"
阿海摸着怀里的渔网——居然完好无损。远处传来娘的呼唤:"阿海!阿海!"他转头,看见自家破船上的炊烟正袅袅升起。
后来,望海垒的人再没见过海市。老人们说,那是因为当年的蜃奴们把幻境撕了个干净。有人在退潮后的礁石缝里,发现过些发光的金线,摸上去烫得慌,像极了没说出口的悔。
老阿婆的珊瑚不知何时不见了,却在村头的老榕树下多了块碑,刻着:"海市本无门,执念自困心。"
再后来,有个云游的道士路过,说他在东海见过座空贝壳。壳里的幻珠碎成了沙,沙里裹着无数细小的光——那是被释放的执念,正随着潮汐,往人间的每颗心里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