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:[笔趣阁]
https://m.ibqg.vip最快更新!无广告!
沈槐的额头冒出冷汗,金线在半空打了个结,"缺个引子,得是......"
"集体信念的器物。"赵三斤突然弯腰从怀里摸出个陶灯。
灯身坑坑洼洼,布满指甲盖大小的凹痕,"柳河村的共灯。"他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灯身,"每年元宵,全村老少捏一坯,烧成一盏灯。
这盏是我十岁那年捏的,后来成了传灯。"
白小芩接过陶灯时,指尖触到灯身上的凹痕——有小的,是孩童的指印;有宽的,是妇人的掌纹;有深的,是老汉的指甲。
她将灯轻轻放在残帛中央,"试试。"
沈槐的针再次落下。
陶灯突然震了震,灯身的凹痕里渗出点点金光,像被揉碎的星子。
金线顺着金光游走,残帛上的灯火"轰"地全亮了,照亮了白小芩发梢的碎纸,照亮了小满圆睁的眼睛,照亮了赵三斤脸上的泪。
"灯在,人在。"
轻柔的诵念声从土里涌出来,混着老匠的咳嗽、童子的笑、盲妇的哼歌。
白小芩觉得有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滚出来,她伸手去擦,摸到一手的光。
与此同时,百里外的国师府地窖。
袁无咎的玄色大氅沾着霉味,他蹲在三十六口信棺前,罗盘在掌心震得发烫。
最末那口棺盖突然裂开细缝,他掀开时,看见半片焦黑的绣帛——正是沈氏信绣的纹路。
"父亲果然把阴行者的信力抽去炼灯芯。"他冷笑,指尖划过棺内密密麻麻的灯芯草,"可他不知道......"罗盘的指针突然疯狂旋转,指向东南方,"义庄?"他眯起眼,感知到那里有信流奔涌,像千江汇海,"信不在灯,在人心。"他将残帛塞进衣襟,转身时带起一阵风,吹得棺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。
义庄的地脉在子时震动。
新织的"信灯图"浮在半空,灯火与白小芩怀里的千灯簿同时明灭。
沈槐独眼里的绣魂针滴下血泪,他突然笑了,"我听见了......张阿公说今年灯油够,李婶子问我娘的绣样,还有那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......"他的声音越来越轻,"她们说,灯没灭。"
白小芩抬头看向屋檐下的银线。
三年前墨十三补纸鸢留下的断口处,此刻正有无数银丝从地脉深处钻出来,细得像蛛丝,却坚韧得像铁索。
那些银丝穿过纸鸢的尾线,穿过院中的槐树,穿过她手中的千灯簿,向九州八方蔓延——那是万民以纸为土,以信为种,织就的无主之网。
"小芩姐姐!"小满突然拽她的袖子,"门环在响。"
夜风掀起门帘,远处传来细碎的咳嗽声,像片落在青石板上的枯叶。
白小芩走到门口时,只看见月光下有个微驼的身影,怀里抱着个红漆木匣,匣上的铜锁闪着幽光。
"谁?"她出声询问。
那身影顿了顿,又向前走了两步。
白小芩看见她鬓角的白发,看见她怀里木匣上的绣纹——是七十二只纠缠的蝴蝶,每只翅膀上都绣着金线。
院外的咳嗽声渐远时,红漆木匣里传来极轻的"咔嗒",像是锁扣松动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