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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头幼崽冰冷的尸体被彻底分解,带着浓重腥臊气的肉块被强制塞进每一个枯槁的胃囊。那味道,如同咀嚼着凝固的失败和绝望本身。短暂的、被肉食强行激发的热量在体内微弱地燃烧了片刻,旋即被更深的寒冷与空虚吞噬。猪圈空了。矮石墙内只剩下被血水浸透发黑、又被踩踏得狼藉不堪的干草,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、混合着血腥、苦艾和幼崽临终排泄物恶臭的死亡气息。石猴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,沉默地清理着那片狼藉,每一次铲起污物,动作都沉重得如同在挖掘坟墓。他再也没朝那个角落看过一眼。
沟壑内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滞。苦涩的薯糊糊重新成为唯一的口粮,份量却因为之前“救猪”的消耗和那“减掉的一成”而变得更加稀薄。饥饿如同跗骨之蛆,啃噬得更加深入骨髓,连带着灵魂都似乎被抽干。对草叶决策的质疑和潜藏的怨恨并未消失,只是被更深的绝望和生存的本能强行压进了麻木的躯壳深处。每一次分发食物时,那些投向草叶的、混杂着复杂情绪的目光,都让她如同置身冰窖。
秦霄意识深处,那幅因猪圈惨剧而彻底展开的“动物驯化与疫病防治”图谱,冰冷而清晰地烙印着。每一个环节的失败都如同带血的警示:营养的绝对匮乏是根基的崩塌;清洁隔离在资源极限下是奢望;应激反应足以致命;未经筛选驯化的野性物种脆弱不堪……这些知识,是用三头幼崽的生命和部落七日无谓的煎熬换来的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草叶坐在熄灭的篝火旁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陶片上残留的、早已冷却凝固的油脂,那腥膻的气味顽固地附着在皮肤上。她看着自己那双被苦艾汁染绿、被冻疮和劳作撕裂的手掌,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“指引”的重量和代价。那不再是模糊的、带着神性的启示,而是沾满血污、充满冰冷逻辑的残酷契约。她必须更谨慎,更冷酷。
就在这死水般的绝望中,一场突如其来的、狂暴的春雷暴雨,如同上天的鞭笞,狠狠抽打在鹰部落残存的栖息地上。
起初是遥远天际沉闷的滚雷,如同巨兽压抑的咆哮。紧接着,墨汁般的乌云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了惨白的天空,狂风卷着刺骨的雨雪冰粒,如同无数疯狂的鞭子,狠狠抽打在沟壑的岩壁、矮墙和每一个蜷缩避难的族人身上!气温骤降,冻雨敲打在皮肤上,瞬间带走仅存的热量,引发一阵阵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!
“快!加固遮蔽!护住火种!”疤脸的嘶吼在狂风的咆哮中显得微弱而破碎。
人群在求生本能驱使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。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——兽皮、草席、甚至身体——死死压住那些用来遮风挡雨的简陋棚顶。存放火种的陶罐被层层包裹,传递着微弱却至关重要的暖意。雨水顺着岩壁和缝隙疯狂涌入,很快在低洼处汇集成冰冷的泥浆。沟壑内一片狼藉,泥水横流,绝望的哭喊声、加固遮蔽的撞击声、狂风的怒号声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地狱图景。
草叶和几个战士奋力堵住一处被狂风掀开的棚顶豁口,冰冷的雨水混杂着雪粒,无情地浇灌在她头上、脸上、脖颈里,冻得她牙齿咯咯作响,几乎失去知觉。就在她几乎被狂风吹倒的瞬间,眼角余光猛地瞥向沟壑西侧——那片曾经被穴熊鲜血浸透、又因苦艾疯长而被视为“凶地”的区域!
狂风暴雨中,那片墨绿色的苦艾丛被吹打得东倒西歪,坚韧的叶片在风雨中狂舞。然而,就在那片倒伏的苦艾丛边缘,靠近沟壑避风岩壁的角落,一个灰黑色的、如同小山般移动的巨大身影,猛地撞入了她的视野!
野猪!
一头成年、健硕的雄性野猪!它不知何时竟被这场狂暴的雷雨驱赶,或者干脆就是被鹰部落残存的人气吸引(在它眼中或许只是食物或威胁),误打误撞闯入了沟壑!它浑身覆盖着钢针般的粗硬鬃毛,沾满了泥浆和雨水,在昏暗中闪烁着油亮而危险的光泽。两颗巨大弯曲的惨白獠牙,如同两把沾满污泥的死神镰刀,在它粗壮的吻部两侧狰狞地探出!此刻,这头凶兽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天气和陌生环境所惊吓,显得异常狂躁!它低伏着粗壮的身体,硕大的头颅不安地左右甩动,喷吐着粗重的、带着浓烈土腥和野性膻味的白汽,四只粗壮的蹄子焦躁地刨着脚下被雨水泡软的泥地!
“野猪!是成年野猪!”负责警戒的鹿角视力受损,但他的嗅觉在雨水的冲刷下捕捉到了那浓烈的、极具威胁性的气味,发出了凄厉的警报!
“抄家伙!”疤脸独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,仅存的左臂猛地抓起倚在岩壁旁的一根前端削尖、用作拒马的粗硬木棍!其他还能动弹的战士,也挣扎着抓起手边能用的石斧、木矛,脸上混杂着恐惧和一种被饥饿逼出来的、扭曲的疯狂杀意!沟壑内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和临战的紧张所笼罩!这头闯入的成年野猪,是比穴熊战士更可怕的威胁!它巨大的冲撞力和锋利的獠牙,足以瞬间撕裂任何挡在它面前的脆弱躯体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