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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真至望着货厢里挤成一团的羊群,羊耳耷拉着,偶尔发出几声虚弱的咩叫,只得叹口气挥手:
“卸笼,把羊赶到旁边空地上圈好,草料再匀些给它们。”
兵卒们七手八脚拆着铁笼时,他又转向堆积如山的宝物堆,眉头越皱越紧。
那些红珊瑚丛被装在特制的木架里,枝桠舒展如盛开的红梅,虽不及血玉珊瑚高大,五六尺的高度仍让它们无法被任何重物压制;
旁边的木箱里码着拳头大的珍珠,在火把下滚着莹白光晕,稍重些的物件压上去便会碎裂;
更不必说那些码得整整齐齐的宝石箱,乳香的甜腻混着象牙的腥气飘过来,玳瑁的花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,翡翠原石上还沾着未洗净的泥土。
角落里几口密封的陶罐格外显眼,标签上的东吁文字无人能识,但揭开透气的木塞时,一股清冷的异香扑面而来,倒出少许在碟中,遇火便燃起幽蓝火光——
正是传说中的鲛人油。
旁边叠着的鲛人皮泛着银灰色光泽,指尖划过能感觉到细密的鳞片纹路,据说入水即化,却被东吁人用香油浸泡着,郑重地收在樟木箱里。
还有些裹着丝绸的物件形状古怪,有的摸着像金属却轻如羽毛,有的敲击时发出钟鸣般的清响,虽不知用途,单看这保存的架势便知价值非凡。
“都记下了?”
林有德拿着墨笔在账簿上飞快勾画,末了将笔一扔,脸色凝重,
“油罐、弹箱、炮座这些军械动不得,剩下的空间……不够。”
他指着账簿上的数字,
“要么把粮食扔一半,要么拆了战车上的卧榻,两样都做,才能勉强塞下这些箱子。”
火把噼啪爆响,照亮众人沉默的脸,货厢外的羊群仍在低咩,而那些珍宝在暮色里静静躺着,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艰难的抉择。
“卧榻拆了!帐篷扔了!
粮食也不必带那么多!”
轩辕德忠一巴掌拍在战车挡板上,震得上面的铁锈簌簌往下掉,
“腾出来的地方够装多少宝贝?
不光这些箱子,库房里那些金银,连佛像上刮下来的金块都能塞得满满当当!”
他指着远处堆成小山的金银锭,眼里闪着光,
“错过了这趟,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!”
百夫长赵武急得额头冒汗,连忙上前拉住他:
“大人三思!
卧榻拆了,帐篷总得留下吧?
不然夜里扎营往哪儿躺?
风沙露水不说,遇上雨天难道淋着?
粮食至少得留些底子,野外打猎哪有准头,真断了粮,弟兄们怎么撑下去?”
旁边另一位百夫长也跟着帮腔:
“金银能带就带,可佛像上的金块就算了吧?
刮得坑坑洼洼的,既占地方又碍眼,实在不值当。”
两人争执不休时,周围的兵卒都围了过来,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。
最终还是林有德开口:
“别争了,开扩大会议。”
此时高宇顺与高智成正靠在战车边喘气,脸色虽仍苍白,但已能勉强支撑;
林有德经过这几日休养,精神好了许多,正拿着墨笔在木板上写写画画;
刘二逄和张真至则蹲在地上,铺开一张粗糙的麻布,用墨笔勾勒着车厢空间图,线条间密密麻麻标着尺寸,时不时为某个角落的利用争论几句。
火把围成的光圈里,会议很快有了结果。
“睡榻留三成。”
林有德敲了敲木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