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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课:从培训场到新家的序章
培训教室的日光灯管在清晨七点零三分亮起时,邢成义正对着玻璃窗上的水雾画笑脸。往常这个时间,走廊里该飘着豆浆混着煎蛋的香气——那是金沙食府早班师傅特意为培训学员留的早餐,可今天玻璃窗外只有空荡荡的操作间,连平时总在墙角打盹的保洁阿姨都没来。
“最后一天了,”后排有人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扣,塑料封面撞出轻响,“连课表都没贴。”
邢成义回头时,正看见李姐把昨天刚领的工牌摘下来又戴上。那枚印着“金沙食府培训学员”的蓝色牌子边缘已经磨出毛边,四十个人里有一半人的工牌都这样——过去三周他们总把工牌别在围裙上,切菜时蹭到案板,擦桌子时沾了洗洁精,连去食堂打饭都忘了摘。
走廊尽头的会议室突然传来动静。有人扒着门缝看了眼,转身挥着手喊:“张师傅来了!还有南门店的王经理!”
人群瞬间涌过去。张师傅是金沙食府的总厨,前两周只来上过一次刀工课,那天他握着邢成义的手腕教转刀,掌心的温度透过刀柄传过来,邢成义至今记得自己切歪的胡萝卜被他摆成小兔子的模样。而王经理更难得,南门店是金沙食府的旗舰店,听说她昨天特意调了早班,就为了今天来给大家做最后一次演示。
“别挤别挤,”王经理手里拎着个竹篮,掀开盖布时冒出股艾草香,“知道你们今天没课,带了点新做的青团。”
青团是刚蒸好的,油纸上还洇着绿汁。有人咬了口,豆沙馅顺着嘴角往下淌,含糊着说:“跟南门店卖的一个味儿!”王经理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堆成褶:“本来就是从门店后厨拿的面,你们李师傅凌晨三点就起来和糯米粉了。”
邢成义咬着青团往窗外看,突然发现操作间的灯亮了。穿白大褂的师傅们正往外搬东西——蒸箱、砂锅、连平时锁在仓库里的素面模具都搬出来了,模具上刻着“松”“竹”“梅”,是做素食雕花用的。
“不是说没课程吗?”有人戳了戳邢成义的胳膊。他这才注意到,原本贴课表的地方换了张红纸,上面用毛笔写着行字:“今日课题:给新家备一桌饭”。
四十个人突然安静下来。上周有人偷听到老师聊天,说培训结束后要从他们中间挑人去新开的门店,可没人知道“新家”是什么意思。邢成义看见李姐悄悄把工牌又捏紧了些,她儿子上周刚在电话里问:“妈,培训完能去离家近的店吗?”
张师傅突然拍了拍手。他手里拿着个素面剂子,在案板上转着圈揉:“知道你们等了三周结果,今天不讲课,就想看看你们能不能给自个儿的新家做桌菜。”他把剂子往空中抛了抛,接住时已经变成薄如纸的面皮,“食材都在操作间,素的,随便做。”
没人动。操作间里的食材摆得整整齐齐——泡发的木耳在竹筛里舒展成朵,新鲜的菌菇码在冰盘里,连胡萝卜都切好了花片。邢成义认出那是他们前几天练雕花剩下的边角料,当时保洁阿姨要扔掉,被南门店的师傅拦住说:“留着吧,说不定有用。”
“我来试试!”坐在角落的小林突然站起来。他刚来时连菜刀都握不稳,上周做素食拼盘时把黄瓜切得歪歪扭扭,被老师笑着说“像刚出土的嫩芽”。此刻他走到操作台前,拿起模具往山药泥上一按,“松”字的纹路立刻显出来,旁边有人递过胡萝卜丁:“上周你说想做个山水拼盘,我把胡萝卜雕成小山峰了。”
邢成义突然想起第一天来培训的样子。四十个人挤在会议室,互相问着“你以前在哪上班”“会做素斋吗”,有人说自己连豆腐都煎不好,有人拿着菜谱手抖。可现在,李姐正在教新同事调素高汤——她昨天特意去后厨问了师傅配方,笔记本上记着“香菇根泡三小时,加玉米须煮更鲜”;那个总说自己没天赋的小伙子,正把冬瓜切成薄片卷上木耳,手法比上周利落多了。
香气渐渐漫出来。素烧茄子的焦香混着菌菇汤的鲜,连蒸山药的甜气都变得有层次。张师傅挨个操作台看过去,在邢成义面前停住脚——他做的是仿荤素食,用猴头菇做的“红烧肉”摆成莲花状,酱汁是用酱油和红糖调的,连油花的纹路都像极了真肉。
“行啊小邢,”张师傅用筷子夹起一块,“上周教你的糖色炒法记住了?”
邢成义脸有点红:“昨天晚上在宿舍练了两次,第一次炒糊了。”他没说的是,凌晨一点他偷偷去后厨找姜片,撞见廖总经理在给冰柜除霜,对方没问他为什么还没睡,只说:“素肉要提前腌,明天记得多放些香菇粉。”
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,所有人都没察觉。叶总走进来的时候,正看见小林把最后一片胡萝卜花摆在拼盘上。这位金沙食府的创始人今天没穿西装,卡其色的衬衫袖子卷到肘弯,露出手腕上那串檀木手串——上次开动员大会时,有人说这串珠子是叶总去五台山请的,他总戴着去素食厨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