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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交摇摇晃晃穿过午后的街,王红梅手腕上的老虎气球被风灌得鼓鼓的,隔着车窗蹭到路边的梧桐树,“哗啦”带起几片叶子。她把速写本摊在腿上,手指轻轻摸着熊猫肚子上的红爱心,忽然想起什么,从布包里掏出颗话梅递过去:“你也含一颗,酸溜溜的解腻。”
邢成义接过来塞进嘴里,话梅的酸混着刚才茶叶蛋的卤香,竟有种说不出的顺口。他看她对着速写本笑,凑过去问:“画啥呢?笑得跟偷喝了蜜似的。”
“没画啥。”王红梅把本子往怀里拢了拢,却被他伸手抽了过去。翻开一看,熊猫旁边除了像老张的老虎,还多了个小小的人影——扎着绿布条辫子,手里举着气球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“我”;另一边是个穿蓝布褂子的小人,手里拎着帆布包,写着“邢成义”。两人中间画了条细细的线,像牵着的手。
邢成义的脸一下子热了,指尖碰了碰那两个小人,糙糙的指腹蹭过纸面,像碰着了心尖上的软肉。“画得真好。”他讷讷地说,把本子还给她时,特意把那页抚平,“收好了,别折了角。”
王红梅“嗯”了一声,把本子塞进布包最里面,像藏了件宝贝。气球还在车窗边晃,老虎的耳朵蹭着玻璃,她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,老槐树下的露水沾湿了鞋尖,邢成义蹲下来替她擦鞋边的泥,说“别把新布鞋弄脏了”;想起在熊猫馆,他替她挡着拥挤的人群,后背挺得像堵墙;想起他跑着去买气球时,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,却笑得比谁都欢。
“刚才在虎山,你说老虎像夜班师傅,”王红梅忽然开口,眼睛弯成了月牙,“那熊猫像谁?像后厨蒸的豆沙包?”
邢成义笑了,露出两排白牙:“像你吃豆沙包时的样子,腮帮子鼓得圆圆的。”
“才不是!”王红梅轻轻捶了他一下,却没真用力,手指蹭过他的胳膊,像羽毛轻轻扫过。公交到站时,她手腕上的气球被门口的乘客碰了一下,邢成义赶紧伸手护住,怕气球绳断了。
下车往宿舍走,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老虎气球在风里跟着他们走,像个蹦蹦跳跳的小尾巴。王红梅忽然停下脚步,把气球递给他:“你帮我拿着,我给你看个东西。”她从布包里掏出片枫叶,是那天在香山文化街捡的,红得透亮,边缘被她压得平平整整。
“给你,”她把枫叶塞进他手里,“夹在你的烟盒里,跟上次那片黄栌叶作伴。”
邢成义握紧枫叶,叶片的纹路硌着手心,像记住了今天的每分每秒。他看着她辫梢的绿布条,和手里的老虎气球相映,忽然觉得,这日子真好——有糖火烧的暖,有茶叶蛋的香,有她画的小人,还有这跟着风晃的气球,每一样都攒着盼头,像他煨在砂锅里的鲍汁,慢慢熬着,就会越来越稠,越来越香。
到了王红梅宿舍楼下,她接过气球,却没立刻上楼,踮着脚往他兜里塞了个东西:“这个,明天你带到后厨,饿了吃。”是块油纸包着的椒盐烧饼,还带着点温乎气。
“好。”邢成义捏着烧饼,看着她跑上楼,在楼道口回头挥挥手,老虎气球在她手里晃了晃,像在跟他道别。他站在老槐树下,摸了摸兜里的枫叶和烧饼,又摸了摸心口——那里装着她画的小人,装着下周北海公园的白塔,装着往后的日子,满满当当的,都是向上飘的暖。
北海公园的白塔与船
周三凌晨五点半,金沙食府总店的后厨刚亮起灯,邢成义就揣着个保温桶往公交站跑。前几天总店忙宴席,他连轴转了三天,昨儿刚歇下,就惦记着今儿要和王红梅去北海公园。保温桶里是他特意让食堂张师傅煮的玉米粥,还卧了两个荷包蛋——王红梅说早上喝热粥养胃,像老家娘煮的那样。
公交站没几个人,只有卖豆浆的小摊冒着热气。邢成义买了杯甜豆浆揣在兜里,想着等会儿给王红梅暖手。头班公交“哐当哐当”进站,他跳上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,车窗玻璃蒙着层薄霜,他用袖子擦出块透亮的地方,往外看——天刚蒙蒙亮,街灯还没灭,路边的梧桐树影影绰绰,像老家村口的老槐树。
坐了四十分钟公交,到中店女生宿舍楼下时,天刚泛起鱼肚白。楼前的月季花丛还沾着露水,邢成义把保温桶放在石桌上,自己靠在树干上等。没等多久,就听见楼道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,王红梅背着个蓝布包跑出来,辫梢系着根蓝布条,说是“跟北海的水配”。
“等久了吧?”她跑到他面前,有点不好意思地笑,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,“给你带的糖糕,昨儿李姐家孩子满月送的,甜得很。”
邢成义接过糖糕,油纸包里的香气钻出来,混着玉米粥的香,心里暖暖的。“没等多久,刚到。”他把保温桶递过去,“快趁热喝口粥,张师傅煮的,卧了荷包蛋。”
王红梅打开保温桶,粥香扑面而来,她舀了一勺,温热的粥滑进喉咙,熨帖得很。“比食堂的粥好喝。”她含糊着说,又舀了勺递到他嘴边,“你也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