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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昌宫的飞檐在暮色里勾出冷硬的轮廓,陈登站在丹墀下,目送刘备的玄色冕旒转过朱漆屏风。
方才朝堂上的争执还在耳边嗡嗡作响——主和派的老臣拍着玉笏喊"仁德",保旧派的世族抹着眼泪说"忠良",唯有他陈登攥着弹劾名录,嗓音像淬了火的刀:"这些人私铸钱帛、藏匿甲兵,哪一桩不是悬在陛下颈上的剑?"
可刘备始终垂着眼,拇指摩挲着玉圭上的云纹。
直到殿外的暮鼓敲过第三声,他才轻轻一推案上的竹简:"今日朝会,散了吧。"
玉圭磕在案几上的轻响,惊得陈登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。
他望着那道明黄龙袍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,忽然发现自己的朝服已被冷汗浸透,指尖还攥着那卷被揉皱的名录,纸角刺得掌心生疼。
"元龙兄?"
贾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。
这位总眯着眼睛的毒士不知何时站到了阶下,手里的羽扇半合着,扇骨上的檀木香混着晚风钻进陈登鼻端。
陈登这才注意到,殿内的朝臣早散得差不多了,只剩几个老臣还在交头接耳,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后背上。
"文和先生。"陈登拱了拱手,喉咙发紧,"陛下今日......"
"陛下在看。"贾诩忽然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三分深意,"看谁急着当刀,看谁忙着护鞘。"他拍了拍陈登的肩膀,羽扇往殿外一指,"元龙不妨回府,把这些年徐州氏族送的礼单再理理——夜凉,别着了风。"
陈登的脚步在宫道上顿住。
贾诩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,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在徐州,自己呈给刘备的那封《削藩十策》。
当时陛下握着竹简说"元龙真乃朕之晁错",可晁错的结局......他不敢往下想,加快脚步往府里赶。
陈府的门房刚要请安,被他摆手喝退。
穿过月洞门时,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,他却听出几分催命的意味。
书房里烛火未灭,案上还摆着今早刚收到的密报——河内司马氏往许都送了三车金器,颍川荀氏的家主连夜去了城南别院。
"啪!"
陈登一掌拍在案上,震得烛台摇晃,火光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。
他突然想起刘备今日散朝时,目光扫过他腰间的玉牌——那是徐州陈氏世代相传的"忠"字佩,此刻正贴着他发烫的皮肤,灼得生疼。
原来陛下早就在看。
看他陈登是不是真敢断了氏族的根,看他会不会在压力下退缩。
而自己今天在朝上越是激烈,就越像块试金石,试出那些口称"忠义"的老臣,到底是忠汉,还是忠族。
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腰带,陈登抓起案上的酒坛灌了一口。
辛辣的酒液呛得他眼眶发红,却让脑子愈发清醒——若此刻退缩,徐州陈氏百年根基就要被当作弃子;若继续往前......他望着窗外的星空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徐州城头,刘备第一次握住他的手说"元龙,这乱世需要快刀"。
"备马!"陈登扯下外袍扔在地上,对着门外大喊,"去皇宫,我要见陛下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