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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冬的夜晚，红星服装厂的家属楼里暖黄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出来，在雪地上投下温柔的光斑。沈星晚轻轻哼着摇篮曲，坐在床边给刚满半岁的小安换尿布。她穿着件米白色的居家服，袖口绣着细小的梅花，是陆战锋特意找人绣的。产后微微丰腴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更柔和，眼角的疲惫被母性的光辉冲淡，动作熟练得不像刚学育儿的新手妈妈。
“别动呀小调皮，尿湿了裤子要着凉的。”她指尖划过儿子软乎乎的肚皮，小家伙咯咯笑着蹬腿，脚丫子踢到她的手背上，温热的触感让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。
陆战锋端着洗好的奶瓶走进来，军绿色的棉拖鞋踩在地板上没出声。他穿着件灰色的毛衣，领口被小安的口水蹭得有些发亮，这是他退伍后最常穿的衣服，少了军装的凌厉，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。看到沈星晚正和儿子玩闹，他放轻脚步走过去，把奶瓶放在床头柜上，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：“刚哄睡念念，这小的又醒了，真是俩磨人精。”
沈星晚靠在他怀里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奶味混合的气息，忍不住笑：“还不是随你，精力旺盛。”她仰头看他，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，“昨晚小安哭闹你是不是没睡好？今天厂里不忙的话你补补觉。”
“没事，我是当过兵的，熬几个夜不算啥。”陆战锋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，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上，和她一起给小安系好尿布，“倒是你，白天在厂里忙一天，晚上还要起夜喂奶，眼圈都黑了。明天让张大妈来帮忙带半天，你在家歇歇。”
沈星晚摇摇头，把裹好的小安放进婴儿床：“不了，德国客户的样品明天要确认，林薇说刺绣组在郁金香纹样上卡壳了，我得去盯着。”她转身时被陆战锋拉住手腕，他的掌心粗糙却温暖，带着常年干活的老茧。
“星晚，”陆战锋的声音低沉而认真，“我知道你拼，但身子是本钱。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，你该明白，日子不是一天过的。”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红痕——那是之前难产手术留下的疤痕，“我不想再看到你硬撑。”
沈星晚的心猛地一颤。她想起半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产，想起陆战锋在手术室外攥着工厂规划图发抖的样子，想起他笨拙地学着给孩子换尿布、冲奶粉，甚至跟着育儿手册学做辅食，军绿色的工装裤上沾着米糊也不嫌弃。这个曾经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硬汉，如今会因为孩子的一声啼哭就紧张，会在她累的时候默默做好一切，用行动把“支持”两个字刻进日常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反手握紧他的手，指尖划过他虎口的老茧，那是他练枪和后来干农活、管工厂留下的印记，“等样品确认完，我请两天假，咱们带念念和小安去公园晒太阳。”
陆战锋眼里瞬间亮起光，像被点燃的星火：“真的？那我现在就去修自行车，到时候带你和孩子骑车去，咱们还像以前那样，带着野餐垫和张大妈做的馒头。”他转身就要去车库，被沈星晚拉住，两人相视一笑，眼里的温柔能化开冬夜的寒气。
这样的温情，是他们在一次次风雨中磨出来的。沈星晚想起刚创业时，自己像只刺猬，凡事都要亲力亲为，总觉得陆战锋不懂商场事，遇事常和他争执。有次因为赵凯的恶意举报，她急得在办公室哭，陆战锋什么也没说，默默去查证据，蹲在废品站找了三天，终于找到赵凯伪造发票的底单，回来时军绿色的夹克上全是油污，却笑着说“别哭，有我呢”。
而陆战锋也记得，自己曾因前女友的误会让沈星晚受委屈，看着她表面坚强却深夜偷偷掉泪，心里像被针扎。他学着不再用军人的强硬方式处理家庭事，会在沈星晚和婆婆有分歧时主动调解，会在她忙得忘了吃饭时把热饭送到车间，会在董事会上别人质疑她带孩子时，平静地拿出她批注的报表说“我爱人比谁都用心”。
变化不止发生在他们之间。厂里的员工都看在眼里，王师傅常跟刺绣组的姐妹们念叨：“你看沈厂长和陆大哥，以前一个拼事业一个守厂子，现在啊，沈厂长眉眼柔和多了，陆大哥倒成了‘超级奶爸’，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。”小花也偷偷跟林薇说：“上次看到陆大哥给小安换尿布，笨手笨脚的却特认真，沈厂长在旁边笑，那眼神甜得哟，比咱们新做的还甜。”
周末的企业内训课上，沈星晚和陆战锋被邀请分享“事业与家庭平衡”的经验。沈星晚穿着米白色西装套裙，怀里抱着小安，陆战锋坐在旁边，时不时帮她调整一下哺乳巾。台下的员工们看着这一幕，都露出善意的笑容。
“刚创业时，我总觉得女人要证明自己，就得比男人更拼，家里的事全扔给战锋。”沈星晚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，声音温柔却有力，“直到经历了股权之争，看着战锋跑遍省市找证据；难产时，他在手术室外攥着我的规划图等了六个小时；我产后复出，他学着带孩子、处理厂里杂事，让我能安心工作……我才明白，真正的强大不是单打独斗，是有人能让你放心柔软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