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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拾安!你开张了!”
陈拾安成功地卖出去了自己摆摊的第一个手工作品,李婉音显得比他都要兴奋激动得多。
刚刚在一旁她可是听得清楚、看得清楚,那么一个小小的木雕笔筒,就这么以四百块钱的价格卖了...
槐树的叶子在夏末的风中轻轻翻动,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,在心理咨询室门前洒下斑驳的光影。蝉鸣声此起彼伏,像是为这个季节谱写的最后乐章。陈拾安坐在桌前,手里拿着一份档案,眉头微蹙。
那是林阳的高考志愿表。
“第一志愿??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,第二志愿??教育学,第三志愿??社会工作。”他低声念着,指尖在纸上轻轻划过,“全部,都是和人有关的专业。”
他笑了。不是欣慰,而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??像是看着一粒种子终于破土而出,迎着光伸展枝叶。
门被推开时,阳光正好斜照进来,映出一个瘦高的身影。林阳站在门口,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,肩上背着画册包,脸上少了往日的阴郁,多了几分平静。
“来了。”陈拾安抬头,语气自然得像每天都在等他。
“嗯。”林阳走进来,坐下,没说话,只是把画册放在桌上,推到陈拾安面前。
陈拾安翻开,第一页是一幅素描:一对母子并肩走在工地上,女人扛着水泥袋,男孩背着书包跟在后面,影子拉得很长。画角写着:“她走得比我慢,可从没停下。”
第二页是心理咨询室的窗,槐树的枝桠探进画面,一只乌鸦停在窗台,翅膀微微张开,却不再飞走。
第三页是陈拾安的背影,站在槐树下,仰头望着夜空,手里握着一本旧书,风掀起他的衣角。
“这些……”陈拾安声音低了些,“是你这段时间画的?”
“嗯。”林阳点头,“我妈说,你要出一本书,叫《听风的人》。我想,我也该留下点什么。”
陈拾安沉默片刻,合上画册:“你知道吗?周老师那本书印了三千册,不到一个月就断货了。出版社要加印,说有大学的心理系想拿它当教学案例。”
林阳抬起头,眼神微动: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陈拾安看着他,“你妈妈那天在展览上说的话,很多人都记住了。‘我不是个好妻子,但我可以做个好妈妈’??这句话被印在了书的扉页。”
林阳的喉结动了动,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册边缘。
“你后悔过吗?”陈拾安忽然问。
“什么?”
“后悔离开那个家,后悔跟着妈妈住工地,后悔花那么多时间画画而不是刷题?”
林阳摇头,很坚决:“不后悔。如果我没走,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。或者,活得比死还难受。”
“那你现在呢?”
“我还在怕。”他坦白,“怕考不上大学,怕我妈累倒,怕自己不够好……可我不再躲了。我知道,怕也没用,但只要我在往前走,就还有希望。”
陈拾安笑了:“你知道吗?这才是真正的勇敢。”
林阳也笑了,很轻,却真实。
两人静默了一会儿,窗外传来学生嬉闹的声音,远处篮球场上传来拍球的节奏。夏日的气息浓烈而鲜活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”林阳忽然开口,“如果你没回来当心理老师,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?”
陈拾安愣了一下,随即笑:“可能在国外读博士,写没人看的心理学论文,或者在某个大城市的咨询机构,按小时收费,帮富人解决‘太成功导致的焦虑’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回来?”
“因为我欠这座城一句话。”他说,“我小时候没人听我说话,可如果我不回来,谁来听下一个‘我’?”
林阳怔住。
“你以为心理咨询师是救人的?”陈拾安轻声说,“其实我们是在自救。每一个坐在这里的孩子,都在帮我补全当年那个十三岁少年没能说出的话。”
林阳低头,良久,轻声道:“谢谢你……听我说话。”
“不用谢。”陈拾安说,“你愿意说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那天下午,林阳走了之后,陈拾安整理档案,发现抽屉里多了一封信。信封是手工折的,上面画着一只展翅的乌鸦。
他打开,里面是林阳的字迹:
>陈老师:
>
>我妈今天去工地领工资,会计多给了她两百块。她回来的时候哭了,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靠自己的力气挣到钱,没被人克扣,也没人骂她。
>
>她把那两百块塞给我,说让我买参考书。
>
>我没要。我用暑假在图书馆做义工攒了点钱,买了《发展心理学》和《绘画治疗入门》。我想以后,也能像你一样,听别人说话。
>
>我知道,我不是最聪明的学生,也不是最努力的。但我现在不怕了。
>
>因为我知道,有人在听。
>
>所以我也想成为那个听别人说话的人。
>
>林阳
陈拾安把信读了三遍,然后轻轻折好,放进抽屉最底层。那里,已经收着十几封类似的信??有林雪的,有周文远的,还有几个匿名学生写的。
每一封,他都留着。
他知道,这些不是感谢信,而是生命的回响。
几天后,学校公布了高考录取结果。林雪如愿进入师范大学心理系,林阳也被省内一所重点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录取。消息传开那天,王秀芬特意来到学校,手里提着一篮煮好的鸡蛋,挨个送给办公室的老师。
“我没啥文化,也不会说话。”她红着眼眶,“可我儿子能有今天,都是你们给的。”
陈拾安接过鸡蛋,笑着说:“是林阳自己走出来的。”
“可您给他指了路。”她说,“您让他知道,黑夜里也有光。”
活动结束后的傍晚,陈拾安再次来到槐树下。夕阳西沉,天边染着橘红的云。他闭上眼,开始念《清心咒》。
“清心寡欲,心无旁骛……”
风起,树叶沙沙作响。
忽然,他听见脚步声,回头一看,是周文远。老人拄着拐杖,手里抱着一摞书??正是《听风的人》的加印本。
“我又写了点东西。”他说,“续篇,叫《风中的回声》。”
陈拾安接过书稿,翻开一页,看到第一行字:
>“有一个孩子,他终于敢说‘我疼’了。这不是软弱,这是重生。”
他抬头看向老人:“您还要继续写?”
“当然。”周文远笑了笑,“只要还有孩子在沉默,我就不会停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