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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陈拾安家里干了两碗饭之后,班长大人也是心满意足地回去了。
因为中午是陈拾安做的饭,李婉音不让他洗碗,陈拾安便坐在沙发上和肥墨一起看看电视。
把肥墨的遥控器抢了过来,不让它换台。
黑...
夜雨敲窗,青林三中宿舍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。陈拾安合上最后一份学生档案,抬头望向窗外??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,像无数条无声流淌的眼泪。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村里的老道士讲过一句话:“天漏了,不是因为云太重,而是人间太久没人抬头看。”
他起身走到书架前,指尖滑过一排排心理学书籍,最终停在一本破旧的《庄子集释》上。这本书是他从大学带回来的,页边写满了批注,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。翻开扉页,一行小字赫然入目:“道在瓦砾,在屎溺,在每一声被忽略的呼吸里。”那是导师沈教授亲笔所题。
手机又响了。这次是“听风信箱”后台推送的一条紧急预警:一名匿名用户刚刚提交了一封信,系统通过语义分析判定为高危情绪波动,建议立即干预。
他点开信件,全文只有两行:
>“我吞了药,现在躺在床上等死。
>没人知道,也没人会找我。”
发信时间是十分钟前,IP定位显示在校内某栋女生宿舍楼。他立刻拨通宿管值班电话,同时抓起外套冲出门去。走廊空荡,脚步声回荡如鼓点。他知道这不是第一次类似事件,但每一次都像是命运在他心口划下一刀。
五分钟后,他在四楼一间寝室门口停下。门虚掩着,屋内昏暗,床上蜷缩着一个身影。她看见他进来,并未惊讶,只是低声说:“老师……你怎么这么快?”
“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开口。”他蹲下身,轻轻握住她的手,“药呢?吃了多少?”
女孩颤抖着从枕头下掏出一瓶空药盒。抗抑郁药,剂量不大,但空腹服用仍可能引发严重反应。他迅速联系校医,并让宿管通知家长。整个过程中,他始终握着她的手,没有问“为什么”,也没有责备。
等到校医赶到,女孩已微微发抖,意识尚清。临走时,她忽然抓住他的袖角:“老师……我不是真的想死。我只是……不想再装了。”
这句话像一根针,扎进他最柔软的地方。
第二天清晨,他在办公室整理昨晚的危机记录。阳光斜照进来,落在桌角那杯冷掉的茶上。他打开电脑,准备撰写一份关于“校园心理危机预防机制”的内部报告。这时,门被轻轻推开。
是王璐,曾经那个因家庭暴力而长期沉默的女生,如今已是高三学生会主席。她手里抱着一叠传单,脸上带着少见的坚定。
“陈老师,我想办一场‘真实之夜’。”她说。
“什么是‘真实之夜’?”
“就是让大家不说假话的一晚上。”她坐下来,声音很轻,却异常清晰,“我们班有三个同学偷偷告诉我她们自残过;隔壁班的小张去年休学是因为重度焦虑,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网瘾少年;还有体育生李浩,每天训练到凌晨,只因为他爸说‘拿不到冠军就别回家’……我们都在演,演得很累。”
她将传单递给他。上面写着活动流程:自愿报名、匿名分享、不评判、不传播。场地定在礼堂,时间为晚自习后两小时,主题是??**《我曾躲在光外》**。
陈拾安看着那份策划案,久久未语。最后,他在签名栏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:“支持人:陈拾安”。
“你会来听吗?”王璐问。
“我会坐在最后一排,”他说,“不是以老师的身份,而是作为一个愿意学习倾听的人。”
那天晚上七点整,礼堂准时亮起柔和的灯光。三百多名学生陆续入场,不少人眼里带着犹豫和恐惧。舞台上没有麦克风支架,只有一个矮凳,旁边放着一杯水。
第一个走上台的是个男生,戴着口罩,声音沙哑:“我是年级前十,但我每天晚上都会哭。我不敢让我妈知道,因为她总说‘你要感恩,我们为你牺牲了多少’。可我真的好累,累到觉得如果考不上清华,我就白活了。”
全场寂静。
第二个是名女生,低着头:“我被同桌性骚扰半年了,不敢告诉任何人,怕大家说我勾引他。直到上周我在厕所吐血,才被发现怀孕八周……警察说证据不足,不了了之。我现在看到他就想逃,可还得在同一间教室上课。”
有人开始抽泣。
第三个站起来时几乎站不稳:“我是留守儿童,爸妈在外打工十二年。去年我爸回来,见我第一面就说:‘你怎么长得这么丑?’我整整一个月没照镜子。”
一句句剖开的心,像暴雨砸在屋顶。陈拾安坐在角落,手指紧紧掐着手掌,生怕自己失态。他看见前排有学生悄悄递纸巾,有人伸手搂住身边发抖的同学,还有人默默打开了手机闪光灯,举过头顶,如同点燃一支支烛火。
最后一个上台的是陈思雨,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,手里拿着一封信。
“这是我写给我妈的。”她说,“我妈一直觉得心理咨询是骗钱的,说我就是懒、娇气、不懂事。可今天我想让她知道,我不是病了,是我终于敢说了。”
她念道:
>“妈,我不是不想吃饭,是我一吃东西就想吐。
>我不是不想笑,是我脸上的肌肉早就僵住了。
>你说别的孩子都能扛,为什么我不行?
>可你有没有想过,也许别的孩子也在硬撑,只是你们看不见?
>老师跟我说,痛苦不需要比较,悲伤也不该被排名。
>我现在终于明白,我不是坏孩子,我只是受伤了太久,没人教我怎么包扎。”
念完,她深深鞠了一躬。全场起立鼓掌,泪水与掌声交织成一片海。
活动结束已是深夜。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,有些人肩并着肩,有些人相拥而泣。陈拾安站在礼堂门口送他们,每人离开时都会轻声说一句:“谢谢您让我们说出来。”
回到办公室,他打开录音笔,录下今晚的感悟:“真正的教育,不是教会学生如何赢得竞争,而是让他们相信,即使输得一塌糊涂,依然值得被爱。而心理工作,就是在每一个即将熄灭的灵魂旁,轻轻吹一口气,让它重新燃起微光。”
几天后,“真实之夜”的视频片段在网络上悄然流传。起初只是本地论坛热议,随后被一位记者写成专题报道,标题为《一所县城中学的温柔革命》。文章写道:“在这里,成绩不再是唯一通行证,脆弱获得了应有的尊严。”
舆论发酵很快,省教育厅派出调研组前来考察。座谈会上,一位领导问陈拾安:“这样的活动安全吗?万一学生说出敏感问题,学校如何应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