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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忠良就爱看这两个便宜老丈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
但到此时。
魏忠良自也没必要在他们面前显摆什么,道:
“两位哥哥,鹞子岭之事到此便告一段落了。两位都可以去履新了。但咱们毕竟是自家兄弟,这酒,还是要好好喝一顿的!”
虽然魏忠良这话颇为含蓄,但马天林和赵国锋两个老油条自是听的清晰。
马天林忙笑道:
“兄弟,你安心便是。”
“此役,我虽任职西州卫,但接替我古县守备之职的,是我儿子马鹏举。我这便让这小崽子过来跟......
黄土坡上的麦田已翻过一遍,新犁的垄沟如琴弦般整齐排列,在春阳下泛着湿润的光泽。霍云拄着拐杖站在田头,虽病体未愈,却执意要亲眼看着这一季的春播完成。他咳嗽了几声,赵成连忙递上粗布巾,却被他轻轻推开。
“不碍事。”霍云笑了笑,“人老了,骨头重了,可心还轻着呢。”
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马蹄轻响。一匹瘦马踏着晨露而来,马上之人披灰袍、裹头巾,身形佝偻,待近前才认出是旧日飞骑营文书官陈砚。他滚鞍下马时几乎跌倒,显然是连夜赶路所致。
“老将军……”陈砚声音嘶哑,从怀中取出一封泥封密信,“长安急报??阿兰珠……走了。”
霍云手中拐杖一顿,泥土震起微尘。
“何时?”
“三日前,子时。临终前焚毁所有手稿,只留一纸遗言:‘愿魂归祁连雪,不作宫中影。’新君遵其志,已遣使护送灵柩西行,拟葬于敦煌鸣沙山麓,与北疆英魂同眠。”
风忽然静了下来。天边云层低垂,仿佛也为这消息屏息。
赵成低声问:“她……终究没能放下?”
“不是放不下。”霍云闭目,“她是把一切都放下了,才走得如此干净。”
他缓缓转身,望向南方??那是长安的方向,也是未央宫所在。三十年前,他带着少年热血踏入那座城门;三十年后,两个曾为江山流尽血泪的女人,一个死于阴谋,一个终老于沉默,皆未能真正走出那堵红墙的阴影。
当晚,霍云在茅屋灯下独坐良久。他取出一只铁盒,打开后是一叠泛黄纸页,正是《先帝实录》的手稿副本。他一页页翻看,指尖抚过那些亲手写下的字句,像是在触摸一段被深埋的岁月。
忽然,窗外有铃声轻响。
清越、冷冽,如冰泉滴石。
霍云猛地抬头。那铃声只响了一下,便再无声息。
但他知道是谁来了。
推门而出,月光洒满院落。白衣女子立于梨树之下,长剑无鞘,左臂疤痕在月色中宛如火焰燃烧。她不再年轻,眼角已有细纹,可眼神依旧如刀锋般锐利。
“你来了。”霍云说。
阿依娜点头:“姐姐的灵柩明日过陇西,我想在这里,替她问最后一句话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太平,可这太平,是不是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?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钉入地,“阿兰珠一生逃亡、隐忍、装傻、求生,最后连写下真相的权利都被剥夺。她死后还要被人称颂‘贤德’,可谁记得她也曾是个会笑会哭的女子?”
霍云没有回避她的目光。
“记得。”他说,“我一直记得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说?为什么让燕王活到今日?为什么任由史书粉饰太平?”
“因为我怕。”霍云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却清晰,“我怕一旦掀开这一切,百姓刚刚安定的心又会被仇恨填满。我怕新君动摇,边军哗变,四夷趁机南下。我更怕……我们为之奋斗一生的文明,最终沦为新一轮杀戮的借口。”
阿依娜冷笑:“所以你就选择沉默?用沉默来换取所谓的‘秩序’?”
“不是沉默。”霍云摇头,“是等待。我在等一个时机??当人们不再需要靠谎言才能活下去的时候,当孩子们可以在学堂里自由讨论是非对错的时候,当女人不必再以殉节来证明忠贞的时候……那时,真相才会有真正的意义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远方黑沉的山影:“你姐姐比我勇敢。她明知说出真相可能带来动荡,仍选择站上观星台。而我……我只是个老兵,只会守土,不会破局。”
阿依娜久久不语。夜风吹动她的白发,青铜铃随风轻颤。
良久,她解下腰间铃铛,放在门槛上。
“这是姐姐留给你的。”她说,“她说,若有一天你觉得愧对她,就摇一摇它。你会听见风里的哭声。”
说完,她转身离去,身影融入夜色,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。
次日清晨,朝阳初升,村中百姓闻讯纷纷前来迎灵。阿兰珠的灵车由八匹白马牵引,覆盖素绸,四周缀满西域特有的蓝莲花。沿途百姓跪拜献花,有人低声吟唱突厥古谣,歌声苍凉悠远,似诉千年离殇。
霍云亲自执绋前行,一步一叩首。至村口古槐下,他停下脚步,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交予护灵使臣。
“请转告陛下:我请求将《先帝实录》提前开启,不必等到百年之后。如今百姓识字者众,书院遍布州县,民间已有议政之风。是时候让他们知道,这片土地上的和平,并非天生就有,而是由无数牺牲换来的。”
使者震惊:“太师!此举恐引朝野震动!”
“那就让它震。”霍云淡然道,“真正的稳定,不是压住声音,而是让人敢于说话。如果我们的制度连一段历史都承受不起,那它本身就该被推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