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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怀德吐了口烟圈，话锋一转，看向许辰，身体微微前倾，似乎想从许辰这里取点经：“倒是你，现在可是风生水起啊。许氏实业，纳税先进单位，连省里的王副局长都亲自给你站台。我听说，你们厂里那些五金配件，做得比咱们国营厂的都好？”
“只是在某些工艺上，改进了一下。”许辰谦虚道。
“这可不是改进一下那么简单！”李怀德把烟头狠狠按在烟灰缸里，“小辰，咱们也是老交情了，你给老哥透个底，你们私营企业，到底是怎么搞活的？”
许辰笑了笑，端起茶杯：“李厂长，其实没什么秘诀，就是把产品做好，把信誉做好。”
“就这么简单？”李怀德显然不信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似乎在做一个什么决定。办公室里，只剩下墙上挂钟“滴答”的声响。
忽然，他像是下定了决心，凑了过来，压低了声音，神神秘秘的。
“小辰，看在咱们的交情上，我跟你说个事，你可千万别往外传。这是我一个在部里的老同学，前两天喝酒的时候，无意中透露给我的，这可是个大消息！”
王铁柱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。
李怀德又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，这才把声音压得更低，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。
“部里……可能要调整农机补贴政策了！”
许辰端着茶杯的手，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。
李怀德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，继续说道：“我那老同学说，上面已经有风声了，未来的农机补贴，可能不再看你是什么企业性质，国营也好，私营也罢，一视同仁！”
他的眼睛都亮了，语气也激动起来。
“唯一的标准，就是产品质量！只要你的产品通过了部里的质量标准检测，不管是哪个厂生产的，都能拿到国家的补贴！”
这个消息，让许辰的心头猛地一震。
他一直以来坚持的，不惜成本也要保证产品质量的路线，马上就要得到国家政策的支持了！
这意味着张万年他们那种靠着国营身份，生产着质次价高的产品，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日子，快要到头了！
而他，许辰，将手握着高质量的产品，站在一个和所有国营大厂完全平等的起跑线上，去争夺那块最大的蛋糕！
李怀德还在为自己打探到的这个内部消息而沾沾自喜：“小辰，你看，这机会不就来了吗？我们轧钢厂虽然技术落后，但底子还在。要是能跟你们合作，把我们的钢材质量提上去，专门给那些生产达标农机的厂子供货，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喝口汤……”
李怀德后面的话，许辰已经有些听不清了。
他的目光，穿过办公室那蒙着一层灰的玻璃窗，落向了窗外那片广阔却萧条的厂区。那里有闲置的厂房，有生锈的生产线，还有成百上千名技术娴熟，却面临失业风险的老工人。
一个比去河北建厂，更加大胆的计划，在他心里慢慢成形。
京州通往河北保府的国道上，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正在行驶。
王铁柱握着方向盘，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喊：“辰哥，你说咱们这分厂得建多大？依我看，怎么也得比京州总厂大一圈！到时候，生产车间就搞他十个，再来个足球场那么大的仓库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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