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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风卷着沙砾抽打帐篷,火把在营墙上摇曳,像垂死之人最后一口气。
孙五娘被押走后,药棚陷入死寂,只剩药釜余温缓缓冷却,咕嘟声渐歇,如同一场惊心动魄的潮水退去。
可谢梦菜知道,这不过是风暴前的片刻安宁。
程临序连夜召见陈副将与几位统领,军议持续到三更。
北狄细作潜伏三年,不止一人,不止一处。
孙五娘供出七名同党,皆以流民身份混入后勤,掌管粮草、药材、布匹——全是能不动声色毁掉一支军队的地方。
“查。”程临序坐在主位,铁甲未卸,眉峰如刀削,声音冷得像边关冻土,“一个不留。”
谢梦菜站在帐外,听着里面传来的怒斥与审讯声,却没有进去。
天将破晓时,她提笔写下《边军药事十二条》。
墨迹未干,她便亲自递入将军帐中。
程临序披衣而起,目光扫过第一条:“凡军中药材出入,须由两名以上医官联署,其中至少一名为女医。”
他抬眼:“为何非要女医?”
帐内诸将皆凝神静听。陈副将皱眉欲言,却被程临序抬手止住。
谢梦菜立于案前,神色平静,声音却如刃出鞘:“因为她们更懂伤口如何愈合,也更懂毒药如何藏在温柔里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:“孙五娘能三年不露破绽,正因她装得像一个‘好医女’——勤勉、温顺、从不争权。可正因如此,无人质疑她为何从不拜灶神,为何独揽药方调配。若当时有另一名医官与她同签,哪怕只是识字的妇人,也能察觉异常。”
帐中一片沉默。
程临序盯着那纸条文良久,忽然问:“你打算让谁来做这‘女医’?”
“军中将士的妻女。”她答得干脆,“她们随军千里,忍寒受苦,却只能洗衣做饭、缝补战袍。她们不是累赘,是军魂的一部分。若给她们识字、学药的机会,她们能成为最敏锐的眼睛。”
程临序沉默片刻,提笔在条文末尾批下两字:“试行。”
三日后,第一支“女医队”成立。
谢梦菜亲自授课,在废弃马厩改建的棚屋里,十二名军眷女子围坐一圈,有年轻少妇,也有白发老妪。
她们大多识字不多,却个个眼神坚定——丈夫战死沙场,儿子奔赴前线,她们不想再只是等消息的人。
谢梦菜教她们辨药:断肠草与野芹叶相似,却气味微苦;迷香混入熏香,遇热则发,但点燃前触手微黏。
她教她们记账:每一味药进出,必须双人核对,签字画押。
她甚至设下“假病诊察”——让一名女兵装作头痛发热,言语断续,眼神飘忽,看谁能在问诊中察觉异样。
第五日深夜,一名女医突然冲进谢梦菜的住处,脸色发白:“陶婶子发现……赵校尉这几日领的‘壮阳散’,药味不对。”
谢梦菜立刻带人翻查账册,调出药包。
剪开粉末,滴入特制银针试液,针尖瞬间发黑。
——是“迷魂粉”,西域禁药,微量可致幻,过量则癫狂失控。
更令人震惊的是,这位赵校尉近半月频繁出入后勤库房,曾强行索要两名军眷女子的冬衣与口粮。
谢梦菜将药包、账本、证人供词一并呈交程临序。
次日清晨,校场集结。
程临序立于高台,铁甲映着朝阳,冷光刺目。
他当众拆开药包,银针变色,全场哗然。
“赵成武,副校尉,滥用职权,私藏禁药,即刻杖责三十,停职候审。”他声音如雷,震得营帐簌簌落尘,“另颁新规:今后凡涉军医指控,无论官阶高低,一律先停职候审,查清再论。”
话音落,军中一片死寂,继而暗流汹涌。
有人不服,有人震惊,更多人开始重新打量那些曾低头洗衣的女子。
女医队的地位,一夜之间,从“附属”变为“不可轻忽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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