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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书抄录百份,张贴六门。
百姓围聚观阅,起初是惊惧,继而疑惑,再后来,便是冷笑。
“神明显灵?原来香里掺的是迷药!”
“怪道我三叔那晚回来,整夜说胡话,还磕头叫‘先帝饶命’!”
“他们烧的不是香,是人心啊……”
街头巷尾,议论如沸。
不过三日,风向已变。
原先“天罚逆臣”的传言,悄然转为“权贵造神”。
有人指着城门布告,对孩童说:“记住,以后谁跟你讲鬼神,先问他——香里有没有药?”
而谢梦菜,始终静坐长公主府,不发一言。
当夜,程临序巡防归来,铁甲未卸,风尘满身。
他穿过回廊,见偏殿灯影未熄,推门而入。
谢梦菜独坐案前,手中摩挲着一枚焦黑的蜡丸残壳——正是那夜她掷入太庙废墟之物。
烛火摇曳,映得她侧脸如瓷,冷而锐利。
“你早知他们会借神立威?”程临序低声问,声音沙哑如边关风沙磨过铁刃。
她点头,目光未离那残壳:“母亲临终前说,权力最怕真空。若你不给它一个名字,它就会造一个鬼来当王。”
窗外风起,卷动帘幕,案上《香料簿》被吹开一页,恰好翻至“引魂香”条目。
旁有朱批小字,墨迹未褪:
永昌三年,丞相府领二十斤,用于先帝‘守灵夜’。
程临序目光一凝,伸手欲合书,却被她轻轻拦住。
“不必合。”她轻声道,“让他们看得越清楚,越不敢动。”
他沉默片刻,终是解下佩刀,搁在案角。刀身映着烛光,冷冽如霜。
“接下来,你要做什么?”
她抬眸,唇角微扬,却无笑意:“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——自己供奉的神,是如何一点点崩塌的。”
次日清晨,太庙守吏急报入宫:昨夜三更,香炉突倾,炉灰竟自行聚拢,于青砖地上拼出四字——
“罪在萧氏”。
消息传至长公主府时,谢梦菜正饮茶。
她听完禀报,只淡淡一句:“备轿,我去太庙。”
百官闻讯,纷纷赶往太庙观望。
有人暗喜,以为天降神谕,可借此发难;有人惶恐,疑为妖术,不敢近前。
待谢梦菜乘轿而至,一身素白长裙,未戴凤冠,未执玺绶,仅持一盏清水。
她缓步登阶,直入大殿。
香炉倾覆处,灰烬未散,“罪在萧氏”四字清晰可见。
群臣屏息,有人已跪地叩首,高呼“天罚昭昭”。
谢梦菜却只是俯身,将手中水盏轻轻一泼。
水落灰散,字迹顷刻模糊,继而溃不成形,随风飘零。
她立于神位之前,声音清冷如雪落深谷:
“若真有神明,为何不敢白日显形?为何偏爱暗室焚香?若真有天意,为何要靠灰烬写字?天若开口,何须借灰为纸,风为笔?”
殿内死寂。
忽然,一道疾风自殿外冲入,卷起案上《香料簿》,书页翻飞,竟直落神位前,正停在“永昌三年”一页。
阳光恰在此时穿透窗棂,斜照而下,照亮那行朱批——
“丞相府领二十斤”。
“萧”字被光镀上金边,如天火烙印,灼目至极。
满殿鸦雀无声。有人低头不敢看,有人脸色煞白,有人指尖发抖。
谢梦菜转身,缓步而出,未再多言。
但她知道,这一道光,已照进了最深的暗处。
那些躲在幕后的手,开始颤抖了。
而她,才刚刚开始。
夜深,长公主府灯火未熄。
柳五郎悄然入殿,低声禀报:“徐府已有三夜灯火不绝,守门小厮称,每夜子时都有马车出入,帘幕厚重,不见其人。”
谢梦菜倚窗而立,望着远处几处深宅,灯火幽微,却彻夜不灭。
她指尖轻叩窗棂,一声,又一声。
像在数着,倒计时的鼓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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