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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砚之的呼吸顿了顿,喉结上下滚了滚。二十年前的三月初三,确实下着这样的雨。他记得那天庙檐下的燕子窝塌了,碎草混着泥掉在他脚边,他写密信的手沾了墨,把“惊蛰”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。
那封信是写给顾长风的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沈砚之的声音有些发紧,像被揉皱的纸,“顾长风在哪里?”
蒙面人没回答,反而问:“先生还记得那封信的内容吗?”他的声音很稳,稳得不像在问话,倒像在背书,“‘城东槐树下,有三石,左二右一,下埋青釉罐。内有物,速取。’”
沈砚之的后背突然沁出一层冷汗,连带着被雨水打湿的棉袍都贴在了身上。那段话他只写给过顾长风,连当时在身边伺候的书童都不知道。
“你从哪里听来的?”他追问,声音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抖。
蒙面人抬起手,露出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,手里捏着个东西。沈砚之眯起眼,看见那是枚青玉扳指,上面刻着半朵海棠——那是他当年送给顾长风的,两人各执一半,合起来才是完整的一朵。
“顾长风让我来的。”蒙面人把扳指举到灯笼底下,玉色在光里泛着冷幽幽的光,“他说沈先生见了这个,自会明白。”
沈砚之盯着那扳指,突然笑了起来,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,咳得腰都弯了。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,打开来,里面是另一半海棠扳指,颜色比蒙面人手里的那枚深些,像是被人摩挲了无数次。
“明白?”他喘着气,把自己的扳指往蒙面人面前送了送,“我明白什么?明白他顾长风当年卷着朝廷的饷银跑了,留我一个人在牢里待了五年?还是明白他现在缩在哪个角落里,派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来见我?”
蒙面人的眼睛沉了沉,“沈先生,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不是我想的那样?”沈砚之突然提高了声音,棉袍的袖子扫过桌角,那半盏冷茶摔在地上,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,“那是哪样?是我沈砚之贪生怕死,把他顾长风供出去的?还是他顾长风其实是个忠臣,卷走饷银是为了救国救民?”
他的声音在雨夜里荡开,带着些歇斯底里的味道。蒙面人静静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冰棱似乎融化了些,露出底下藏着的复杂。
“顾长风死了。”
这句话像块巨石,“咚”地砸进沈砚之心里,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全砸哑了。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,只能看着蒙面人,皱纹里的血色一点点褪干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