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盲童转身时,后颈一道红痕闪过,像朵烧糊的灯花——是千灯簿的烙印。
赵三斤连夜赶回纸马铺。
月光透过糊窗纸,照见他在案前叠纸马,三百张纸,每张都用江北老匠人秘传的"叠影糊",浆糊里掺了孩童的笑声、老妇的祷词、匠人的哼歌。"叠影糊"干了会留残影三息,他把纸马埋进暗市地脉时,对土地轻声说:"引他们来。"
白小芩在义庄地面铺开符笔。
槐树根渗出的银露混着朱砂,画出的"归心引路图"泛着幽光。
图成刹那,地脉震颤——三百里外,江北纸马同时自燃,残影连成线,像根发光的绳,直指向黑水渡。
她将小满的纸鸢轻轻抛入图中。
纸鸢腾空时,尾端的银线突然发亮,牵着一道极淡的光——那是陆九溟的残魂,沉睡三年后第一次主动游动,像只迷路的萤火虫,跟着纸鸢往黑水渡去。
黑水渡外滩的雾浓得化不开。
剪灯人握着银剪站在礁石上,正要剪断地脉银线,忽见海面浮起三百纸马残影,围成个"守"字。
"江北的灯,从来不是靠神仙点的。"赵三斤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。
他握着纸刀,刀身映着残影里的笑脸、合十的手、剪纸的指尖,"是百姓点的。"
纸刀缠上银剪的瞬间,剪灯人面具"咔"地裂开。
他瞪着那些残影,嘶声问:"你们...竟把纸马当供器?"
"供器?"赵三斤嗤笑,"这是信。"
三百残影齐燃。
火光里,孩童的笑声撞碎了剪灯人的咒,老妇的祷词烧穿了他的护身符,匠人的哼歌震裂了他的骨。
他化作灰烬前,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灯塔上高扬的纸鸢,银线绷得笔直,像根琴弦,被夜风吹出清响。
墨十三捡起地上的银剪,嵌入灯塔地基。
塔顶的纸鸢被风托着转圈,银线重新绷紧,轻轻颤着。
他摸了摸左臂的新纸——裂痕不知何时长平了,泛着暖黄的光,像老槐树皮。
袁无咎收了罗盘,转身要走,又停住:"那线...连上了?"
"脸上了。"墨十三望着纸鸢,纸做的眼睛里有灯火在跳,"不是我守灯,是灯守着我们。"
千里外的义庄,老槐树下的纸鸢无风自动。
白小芩仰着头,看那三只新挂的纸鸢在月光里摇晃,鸢面上的忆念闪着微光。
她伸手接住一片飘下来的纸灰,听见风里传来模糊的笑声——像是小满,像是陆九溟,像是所有守灯的人。
阴行暗市的十五很快要到了。
赵三斤蹲在纸马铺前,看着刚贴出的"鬼市通告",手指在"三十六据点"几个字上顿了顿。
江北纸马巷的位置,墨迹比别处深了些,像块没干透的血。
他摸出怀里的断线纸鸢,轻轻笑了:"该来的,总要来了。"